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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7章 一百零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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湖面無風, 倒影重重,樹葉繁密成就天然的遮陽傘,蔥蘢之色讓人心曠神怡。

樹下元菀猝不?及防地占了便宜後?, 元喬頓悟, 推開她便要?起身,她依舊做不?到大庭廣眾下耳鬢廝磨。

她要?走,元菀伸手攔著, 兩人順勢跌在草地上,宮人上前要?攙扶起來,若竹恍惚幾?息後?將小宮人揮退,領著眾人默默離開。

待元喬窘迫地擡首, 四?下哪裏還有人, 臉上羞澀的紅暈才徐徐散去,垂眸就見笑得?得?意之人。

她少不?得?冷了臉色, 道:“總學孩子的莽撞。”

元菀不?理會?她的故作矜持, 反道:“陛下總學迂腐之人的頑固。”

元喬睨她一眼:“天子自該如此。”

元菀湛藍色的雙眸裏漾過?得?意:“我非天子,可以莽撞。”

說得?元喬眨了眨眼, 滿是無奈,躺在草地上終究不?妥, 她要?起身, 元菀按住她,整個人伏在她的身上, 嬉笑道:“許久不?見,你可曾想我?”

“想與躺在此地無關。”元喬怕了她, 攥住她不?安分的手。

她的小動作瞞不?過?元菀, 元菀笑意深了些,由著她握住自己的手:“陛下不?該安慰我嗎?說些好聽的話??”

外間閑言碎語十分難聽, 皇帝將謠言阻攔在宮門口,元菀處不?過?聽到只言片語,殺一人而保天下安定的例子不?在少數。

本該嚴肅的事到了元菀這裏,抵不?過?元喬的一顰一笑,她開口不?過?是想占些便宜罷了。

她的心思?元喬如何不?知,元喬不?予回應,望著樹葉間隙的日頭,故作一嘆:“美色誤人。”

元菀:“……”自己還沒說這話?,元喬倒先開口了,心裏郁悶,索性咬了咬她的下顎。

寂靜的樹下響起元喬一聲輕輕的痛呼。

元菀報覆過?後?不?忘給?人家?揉了揉下顎,苦口婆心地開口:“讓你亂說話?,曉得?疼了吧。”

元喬疼得?瞪她一眼,撥開故作姿態的手:“該回宮了。”

“回宮做什麽,這裏風景甚好,再躺會?。”元菀素來不?矜持,話?剛說完,就親向元喬緊抿的唇角,靈活的舌尖描繪著唇線,在元喬無法拒絕之際汲取她的味道。

舌尖相纏,再多的話?都被吞入腹中。

湖面不?知何時?起了風,吹動發絲,亂了眼前光景,碧波蕩漾,被丟在一旁的魚竿動了動,慢慢沒入水裏。

草地上兩人吻得?呼吸紊亂,元喬面色發燙,抵著元菀的肩膀,腦海裏一片空白,不?知是拒絕還是接受。

躊躇須臾,元菀得?寸進尺,吻至脖頸處,吮吸那?處肌膚,令她猛地清醒過?來,哀求道:“阿菀,別、別鬧了……”

聲音婉轉柔美,不?似平日的清冷,隨風漾入耳中,在心口處添了幾?分酥癢。元菀不?情願地松開她,蹭著她的耳廓:“戛然而止,很難受的。”

簡單八字讓元喬眸中光色更深了些,呼吸深了幾?分,手摸著元菀的臉頰:“回去吧。”

元菀笑了笑,依舊伏在她的身上,調整著自己的呼吸。元喬順勢拍了拍她的脊背,轉開她的註意力:“外間的事不?要?偏聽偏信。”

“你指除一人而平息眾怒的事?”元菀的聲音略有些低沈,分不?清是因為?何事而不?開心。

元喬聽後?理所?當然認為?她是因為?外間的事,心裏也?有些不?舒服,認真道:“他們不?足為?懼。”

聲音清晰,是皇帝獨有的自信。

元菀淡淡一笑,擡首看著胸有成竹的人:“你自己選的路,自己不?後?悔就成。”

“那?你後?悔嗎?”元喬不?自信地緊緊凝視她。

時?至今日,都是自己在逼她,逼她留下,逼她成為?自己身邊人。

聽到這句忐忑不?安的話?,元菀忽而笑了,兀自爬起身來,坐在一側,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面,眸色幽深,“陛下覺得?我有後?悔的餘地嗎?”

躺在草地上的人沒有跟著坐起來,只望著她的背影,久久出神。

久到元菀等得?不?耐煩,自己先出聲:“我不?後?悔,不?過?是一條命罷了,於你而言,你將失去的是所?有。大宋江山拱手讓人,先帝的托付、德惠太後?的囑咐,都將成為?泡影。所?以元喬,我不?吃虧。”

我沒了性命而已,而你將失去更多,同樣也?包括性命。

聽元菀做了比較後?,元喬驀地釋懷,跟著起身,摸了摸元菀的秀發:“我從未後?悔過?……”頓了頓,眼中閃過?一抹覆雜,又艱難道:“包、包括廢帝一事。”

“元喬,你會?不?會?說話?,不?會?說就閉上嘴巴。”元菀當即炸毛,怒視著元喬這個嘴笨的人。

她惱了,元喬接著摸摸她鬢角碎發安慰一番。元菀心裏有氣,拽過?她的手就要?咬,嚇得?瑟縮一番:“輕些咬……”

還沒咬的人氣笑了,掀了掀眼皮望著她:“縮頭烏龜。”

元喬趁機將手收回來,孩子氣地背在身後?,咬唇一笑,真的閉緊嘴巴不?再開口了。

失去先機的元菀哼哼兩聲後?,看向幾?步外的圓凳,發覺魚竿不?見了,拉著元喬去找。

找了一周都沒有影子,就像憑空消失一般,苦思?不?得?之際,元喬指著湖面:“在那?裏。”

“你把它丟到湖裏了?”

“約摸魚兒咬鉤,順勢就將魚竿帶走了。”元喬揣測道。

元菀似信非信,想到‘清君側’一事,順口道:“陛下不?擔心自己的魚餌被旁人也?帶走了?”

“你以為?朕同你這般傻氣?”元喬掃她一眼就迅速回身,頭也?不?回地離開湖畔。

被她留在原地的元菀不?懂她怎麽就走了,想了想才發覺這人的用意,擡腳就跟了上去:“罵完我就跑,哪裏有這麽便宜的事。”

一追一趕,在垂拱殿外追到元喬,她伸手就將人攔住,卻見元喬變了臉色,順著她的視線去看,蘇聞同幾?名朝臣站在十步外等候。

元菀下意識就頓住,後?退幾?步,自從禦史中丞被羈押在天牢後?,朝臣就安分許多,就連元喬都輕松不?少。

可朝臣安分不?代表他們不?在意皇帝與廢帝之間的事,碰巧遇見後?,人人臉色都沈了下來。

孤鶩反應很快,快速走到元菀面前,將人引去偏殿,免得?再生波折。

臨走之際,元菀看了一眼蘇聞,眸色覆雜,看得?蘇聞心中不?自在,下意識就偏過?頭去。

元菀離開後?,元喬率先回殿,蘇聞等人跟上,入殿後?說及叛軍一事。

朝臣恐慌,又覺皇帝行事荒唐,覺得?‘清君側’一事是皇帝逼出來的,他們心中都跟著害怕,不?敢再隨意變態,唯獨高官重臣才敢勸皇帝以大局為?重。

蘇聞等人此行就是為?此而來。

皇帝不?語,只淡淡一笑,雲淡風輕,並無大軍壓近的緊張感,讓眾人心中的陰霾又深了一層,不?敢再言語。

經歷三朝的蘇聞明白元喬與先帝不?同,攝政之際手段強硬,又極其霸道,得?罪不?少臣僚。登基為?帝後?,一改往日作風,行事方法溫和,對朝臣也?多是包容,可這樣的行事更讓他恐慌。

元喬行事,不?達目的不?罷休,看著溫和,然結果沒有改變,比起以往,手段更高明了不?少。

面對這樣的皇帝,他懷念起先帝。

元喬不?管他如何想,收了奏疏後?就打發幾?人離開,又不?忘提點幾?句:“幾?位也?是重臣,不?該長叛軍的志氣,而滅自己的威風。”

幾?人面面相覷,孤婺捏著時?辰請他們離開。

出了垂拱殿後?,臉色都青了不?少,追著蘇聞詢問如何是好。

蘇聞被問得?不?耐煩,便道:“臨安城固若金湯,就憑他們烏合之眾也?能顛覆?”

一人道:“話?雖如此,如何抵得?過?他們人多勢眾?”jsg

“就是就是,臨安城內兵馬不?足,恐是打不?過?啊。”

蘇聞沒好氣:“你們怕什麽,皇帝都不?急,你們急什麽?再看看中書,人人安定,你們多學學。”

說過?之後?就甩袖離開。

中書內多是文人學士,飽讀詩書,反比樞密院內眾人心安得?多,蘇聞想想就氣,比起上官周晉二人,他在皇帝面前愈發不?得?用了。

幾?人對話?被暗處看熱鬧的元菀聽了去,她望著幾?人窘迫之色,無奈搖首:“他們哪裏是怕朝堂如何,分明是擔心自己前程罷了。”

“朝臣大多如此,陛下心如明鏡。”孤婺跟著開口。

元菀眼皮子顫了顫:“你拍馬屁的本事愈發了得?,進步很多。”

羞得?孤婺一句話?回不?了,只能幹幹笑著,望著他“”大步離開,回自己的延福宮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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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夜,夜明星稀。

趙府大門被人敲開,趙原不?當值,接到拜帖後?大步走去花廳。

廳內坐了一胡須儒者,面貌清秀,一雙眼睛卻是十分銳利。他不?敢疏忽,打起精神去對話?。

儒者見到趙原來後?也?不?起身,只淡淡道:“多年?前指揮使打死?一人,後?被廢帝求情才留一命,如今和廢帝之間想來感情深厚,來往密切。”

話?畢,儒者才起身,手中遞過?去一疊書信:“這都是指揮使與廢帝之間的書信來往,想來不?陌生。”

他來勢洶洶,又有準備,趙原不?敢多話?,接過?信後?還是忍不?住倒吸一口涼氣,“你意欲何為??”

“我奉主上之命前來招降罷了,只要?你認清局勢,來日主動打開城門,這些事便不?會?有人知曉,您依舊是城防軍的指揮使。”

趙原握著書信,沈默許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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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喬今夜回去得?頗晚,晚到元菀撐不?住先睡了。

就連睡了都沒安好心,整個人梗躺在榻上,沒有元喬的容身之地。元喬也?不?講究,捏著鼻子將人喚醒:“你一人睡了,我睡哪裏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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